璟裕

改名精本精,唤阿夙就可,这个小名永远认的

【摄香】真心之诺(谎言x贵族之礼)

前言:归档*7,略长5k+警告

正文:

{一}


“广藿香、晚香玉、麝香......还有什么?”披着及肩棕发的少女苦恼地摁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他嗅了嗅空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最后一缕尾调,心中答案明确,到嘴边却坏心眼地变了个名字:“苦配巴香脂。”


“是吗?谢谢你!”她转过头来,眉目间溢满了欣喜,他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回过神,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后来,他听说,在一场十年一度的顶级调香大赛中,闻名遐迩的调香世家——奈尔家的小姐,在最后的尾调上出了差错,与冠军失之交臂,也在“最年轻的顶级调香师”称号之后,多了一个“之一”。


因为他的谎言。


时隔多年,约瑟夫正一边重温他的相片,一边听管家陈述着贵族圈的最新消息。忽地讲到“薇拉·奈尔”继承了奈尔家的家主之位,他漫不经心翻阅的动作顿了一瞬,将照片拢成一叠,最上面赫然是管家提及之人。


除了她本人,大概也只有他知道,薇拉不是薇拉,他轻笑起来,管家虽莫名其妙,也不敢多言,默默退下了。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掺和这事,现在既然无聊,不如去找些乐子。


这是他第二次拜访奈尔家,颠簸的马车上,盯着攥在手中的相片,当年的情景不禁再次浮现。


庄园门口的石匾上题着奈尔的姓氏,笔锋百转千回的凌厉神秘中不失柔婉隽秀,约瑟夫报了名字,递了拜帖,等候了不多时,便被迎入其中。


被侍者引入客厅,主座上熟悉而陌生的女青年,果然还是他多年前结识的那个,鸦色头纱,黑金晚礼服,更显成熟的打扮,眉目间的稚嫩褪去,仍余一丝青涩,圆润的脸庞和杏眼增添了棱角,身姿抽长,有了曲线,外貌上,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但不知心智如何。


约瑟夫在心底评头论足,而见约瑟夫径自坐下后,就开始一言不发地打量她,薇拉皱了皱眉,率先打破沉默:“不知伯爵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不过想叙叙旧而已,亲爱的薇拉小姐。”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伯爵,贵族圈里一个低调却让人无法忽略的危险角色,据说真实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用某些特殊手法始终维持着年轻时的英俊容颜,最令人胆寒的是,皇室中王权更迭,家族间明争暗斗,风起云涌间似乎总有他的影子。


只不过这些,刚刚继任不过几天,尚还称得上不谙世事的薇拉,还未能切身体会到,目前,她对约瑟夫的全部印象,便是那一头浮夸的粉发,蓝得瘆人的眸子,与满口能够算作谎言的恶劣玩笑。


是的,她还记得她曾经遇到约瑟夫的那天,但当时没有留名的她,并未料到约瑟夫会了解她的真实身份。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况且,伯爵大人,我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称呼名字的地步?”面对着约瑟夫,薇拉早已忘了那些礼节性的客套,也不想记起,殊不知如此直言不讳,正中约瑟夫下怀。


拿捏得恰到分寸的低笑,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与玩味,“那不知此物可否能得如此称呼的机会,克洛伊·奈尔小姐?”


约瑟夫微微欠身,修长五指捻开手中相片,实有两张,表面恭谨地递上,眸中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收敛。


那是毫不掩饰地盯上了猎物的目光,生长在贵族家庭中,这点警觉性,薇拉还是有的。两张相片,近乎是一摸一样的少女,还有他报的名字,揭开了她极力埋藏的尘封记忆。


姐姐......低垂的眼睑掩盖了眸中的慌乱。“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尽管薇拉只是故作镇定,也没有傻到去问他是如何知晓的。


而且,在他以把柄挟制她的同时,他在她面前蒙上的帷幕,也在缓缓拉开。


亏不亏,还是未知。


白皙的掌中躺着一张精美的请柬,华丽的字体,繁复的烫金花纹似是要缠上她的心。


“很简单,不过是参加一场贵族间的调香盛会而已。”


{二}


日期将近,约瑟夫却在犹豫到底是否要牵扯上薇拉。

原本只是打算杀杀近来风头无两的尤兰达家族的锐气,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些岔子。尽管那回已下定决心,薇拉曾经纯真明媚的笑还是给他留下了过深印象,他的满口谎言早已改不过来,他不忍她也受到污染。

但身为贵族,不成长得足够强大,下场便是粉身碎骨,最好的例子,便是他的哥哥,和她的姐姐。

衣香鬓影,觞觥交错,金碧辉煌的室内,堆得高高的香槟塔,若不是因着高台上正调制香水的女人的身份让下面人有所收敛,简直要让人误以为是一场酒宴。

当两道人影踏入,本就渐渐低下来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只剩皮鞋与高跟鞋从容有致落在名贵大理石阶上的嗒嗒咚咚,惹得本在专心调香的女人也抬起头来,看见来人,神色有一瞬扭曲。

约瑟夫一头粉发用缟色绸带束起,几缕发丝零落耳边,潇洒不失俏皮,大块蓝色与菱形纹样点缀着纯白外衣,整个人塑造的清贵气质,让他眉心与眼下白皙皮肤上的浓墨重彩尤为怪异——这代替了面具,保持了在社交场合露脸的礼貌,又与他人无边地疏远。

走在约瑟夫侧后方的薇拉脑后盘着发髻,别着标志性的鸦色头纱,让其后透出的目光显得迷离而深邃,黑色长裙边角绣金,是她最爱的色系,纤细脚踝若隐若现,精致的淡妆配上独家调制的香水,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位贵妇小姐。

没错,调香盛会,自是面向女性所开,无数道惊疑的视线落在约瑟夫身上。

“向您问安,尤兰达女爵。”不正经的调笑语气,没有一丝尴尬与不适。

“约瑟夫伯爵,这位是?”潜意识里的害怕与她大胆的行为并不冲突,给约瑟夫请柬的本意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辛迪恼恨地咬了咬牙,只得先以与他一同前来的薇拉开刀。

辛迪·尤兰达,作为尤兰达老侯爵唯一的女儿,在他去世后继承了他的爵位,目前法兰西屈指可数的女爵中最有实权的一个,同时也是当年薇拉惜败的那场调香大赛的冠军得主,说起来,两人也算是有些积怨。

约瑟夫和薇拉间保持着怪异的距离,不似寻常男女伴亲密地挽着臂膀,无外乎辛迪有此一问。

尚不知约瑟夫是何用意的薇拉将二人的锋芒尽收眼底,静待着他的说辞,而她明白,若是约瑟夫此刻不能保下她,她极有可能被辛迪当场“请”走,在贵族圈,丢失颜面可是要命的大事,是以虽心知不可能,望向他的目光还是不免掺了几分紧张。

嘴角拉开的弧度更大,恰能让薇拉清楚看到,约瑟夫猜到辛迪接下来的话的方向,一句“我的女伴,奈尔家的家主,薇拉·奈尔小姐。”提前将她堵了回去。

辛迪捏着香水瓶的指节泛了白,向来冷清的约瑟夫竟允许有人占了他女伴的名头,是她的失策,声音却听不出一点波澜:“请入座。”

约瑟夫带头走向象征性摆放着的靠前席位,薇拉趋步紧跟,始终挂着的得体浅笑多了些放松,然而照面的这局博弈从辛迪未料到他们的到来,就奠定了她的落败,余下的交锋,她势必会更难缠。

辛迪这边的香水调好了。

她着人将瓶子端下来,让挑剔的太太小姐们挨个试香,约瑟夫转向正盯着刚刚喷过香水手腕沉思的薇拉,询问:“如何?”

而被香水中约瑟夫曾说错的那味成分勾起往事回忆的薇拉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了一句:“有秘鲁香脂啊。”

约瑟夫神情一僵,却没有责怪,薇拉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与名字十分契合,女爵还是有真水平的。”

她似是有些懂了约瑟夫带她来的目的,如此高傲的人在专业方面有求于她,让她语气不禁愉悦起来。

两人在无形中拉近了距离。“能不能比得过。”仿佛在质疑的话意味却是十成十地笃定。

“什么仇怨?”薇拉显然已经能跟上这种思维模式,主动发问。

“问得好,”约瑟夫眯了眯眼,透露出真心的赞赏,“德拉索恩斯家向来中立,与各方势力都秉持公平交易,而她试图垄断这条交易链。”

以往的德拉索恩斯或许是哪都不敢得罪,但在约瑟夫手上,是肆无忌惮。

薇拉能感知到他藏着潜台词,但以她的阅历,很难明白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自然低估了自己于此事的重要性,只以为约瑟夫找上她,原来不过是为了更快更轻松地解决这点小事,心头涌起淡淡失落。

在如此多众所周知的“事迹”后,约想夫再如何低调也无法让各家松动对他的提防。

交易链,如今是德拉索恩斯与各家唯一的联系,一但被断,不仅会让尤兰达坐大,牵动那摇摇欲坠的平衡,各家也定会第一时间闻得风声,指不定会招来群起而围攻,所以这个麻烦得尽快处理为妙,且要妥善处理。

至于薇拉,她很聪明,只要顺着他的意,随她怎么理解,湛蓝的眸中划过一道不明情绪,映着满室跃动的明亮烛光,仿佛碎有星空。

{三}

阖上眼睑,约瑟夫将眸中光华尽数收敛。

薇拉见他全然信任的神色,定了定心,起身,礼裙不见一丝皱褶,随着莲步飘摇,衬得冷艳,不掩青葱。

不过几句话间,新一轮交锋再度展开,辛迪·尤兰达请薇拉一展身手。

看着高台上不如方才齐全的香料,薇拉目光沉了沉。

玫瑰、茉莉、紫罗兰;香橘、蜜桃、甜橙......各种花、果,主料一应俱全,但只要是略通香水的人就能一眼看出来,压根没有调和品。

薇拉招来边上表面恭敬的侍者,不抱什么希望地询问:“广藿之类的有吗?”果然得了歉疚却不容置疑地回答:“抱歉,因为女爵并不习惯用,所以没有。”

薇拉听懂了他强调的前一句,心底轻嗤一声,尝试性提道:“那能否为我取些青草汁来?”

侍者虽疑惑她的要求,但并不违背主人的命令,便应下了。而薇拉与侍者过多的交流被底下一直关注着的约瑟夫看在眼里,立刻就明白了薇拉遇到了难处,正逢辛迪前来攀谈,更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七成浓度70%的紫罗兰,二成浓度40%的茉莉,余下一成,薇拉有条不紊地加入侍者递来的青草汁,轻轻摇匀,浅紫与淡青相融,呈现与寻常香水无二的琥珀色,她挑眉释然一笑,她不知道的是,底下与辛迪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约瑟夫嘴角也弯了弯。

“你的软肋?”辛迪灵敏地发现了,表情似笑非笑。

“你猜。”约瑟夫一如既往毫无温度的眸子让人难辨真假。

辛迪终没能看出什么不对,悻悻一笑:“好吧。”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而调好香水的薇拉第一个便走向这边,请她们试香。约瑟夫看见薇拉隐藏得很好,却还是不经意间有些流露的殷切,眯眼嗅了嗅腕上的香。

香水名为“青涩”,首调是并不浓重的酒精气息,更多是紫罗兰的淡雅,中调在此基础上夹杂了青草微微奇怪,却让人欲罢不能的酸涩,再过渡到尾调出现茉莉花的馥郁,也恰到好处地没有埋没前面的所有味道,同时完美了整个过程。

辛迪看向约瑟夫和薇拉,视线更多盯在后者身上:“伯爵认为薇拉小姐的‘青涩’与本爵的‘曼妙’相比之下如何?”

辛迪的香水名为“曼妙”,首调是略勾人的酒精伴着玫瑰的芬芳,转入中调铃兰添了几些雅致,尾调是稀释得颇淡的蜜桃,最后这份淡淡的甜蜜无外乎是点睛之笔。

但是,约瑟夫又吸了口气,叹道:“比起‘曼妙’香甜之下的腻人,我倒是更喜欢‘青涩’的悠然。”

这一番话,自是通过满场不知谁家安插的侍者,传入各家太太小姐耳中去了,提醒着她们心知肚明却避而不谈的那点:男人总是喜欢年轻而能由他们任意雕琢的。

谁的香水更胜一筹,不言而喻。

“女人可是贵族圈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德拉索恩斯家的宅邸里,约瑟夫与薇拉谈着后续的合作事宜,后者听着前者分享的好消息,委婉地感叹了一句。

“不如说是一块鲜软的蛋糕。”约瑟夫翘着二郎腿,绕着他柔顺的粉发,不自觉地在这女人面前表现得越来越随意,和那些满肚花花肠子的贵族们打交道远没有与她相处舒服,这也算是先前约瑟夫选择薇拉合作的一点原因。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薇拉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了,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放心吧,我自会办妥。”约瑟夫神秘一笑忽而倾身凑近,平日满身的优雅似乎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邪气,“倒是你,从前避我如蛇蝎,现在怎么敢同我亲近了?”

薇拉呼吸一窒,反应过来时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竟不知如何作答,她总不能说,虽然他掌握着她最大的秘密,但太具有吸引力,让她总是忘乎所以吧。

而约瑟夫早已退回原来的距离,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唯有瞳孔深处泄漏的一丝笑意表明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四}

不论是老牌贵族还是新兴贵族,在不断变换的局势中,兴衰都不过一朝一夕间,这是荣华富贵背后所必须承担的风险。

而自那场调香盛会成为一个绝佳的契机后,尤兰达家族最近在德拉索恩斯家族带头明里暗里的打压下,苦不堪言,而与那边阴云笼罩不同的是正忙碌于接下来的私人宴会的德拉索恩斯宅。

他的客人到了。

薇拉一身俏娇的小礼服,配上长丝袜,脚蹬高跟小皮鞋,鞋子上的方扣金闪闪的,如她本人一般洋溢着欢快,仿若还是多年前惊艳他的那个少女。

约瑟夫亲自上前迎接,经由他多次以商讨、报喜作借口,到后来渐渐变成午茶甚至闲聊的邀请后,薇拉也不再如最初一样拘谨,虽然似乎是因为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个秘密。

尽管是只有他们两人的私宴,规格也一点不弱,长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甜点,缤纷的色彩让人眼花缭乱,旁侧的台上私人乐队正在演奏,舒缓的曲子十分契合贵族的情调,底下的舞池周围缀满了鲜花,看得出来都是名贵品种,让整个辽阔的厅堂都萦绕了淡淡芳香。

两人先用了些点心垫腹,薇拉爱极了那水果挞,酸甜的草莓,香润的奶油,松软的挞馅,酥脆的挞皮,除了奶香,还有一种特别的清新,但碍于束腹和无数别的美食,只能浅尝辄止。

“可爱的小姐,能否请你跳支舞?”约瑟夫估算着薇拉差不多该对这份盛待提出拒绝了,贴心地先发出邀请。

薇拉自然中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紧张地将手覆上了约瑟夫伸出的手,两人滑向舞池,正好一曲完毕,开始奏起温雅的圆舞曲。

衣裾飘扬,步伐翩翩,拉近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距离过短,呼吸都几乎交织在一起。

非公共社交场合,约瑟夫没有抹那破坏容貌的油彩,虽然约瑟夫称,他只有与她往来时露过真容,但她又怎知真假呢,便也一笑而过,而此时如此之近的绝代风华,纵使薇拉见过多次,也不禁心跳加速。

为转移一下注意力,薇拉仔细辨了辨融杂的花香,恍惚间竟不自知地将想法道了出来:“这幽谷百合做香料一定很好吧。”

约瑟夫早就算准了这调香痴,会心一笑:“采摘时就顺带备了一些,等下拿给你。”

一开始名义上是胁迫,其实后来大多是约瑟夫在帮助她,而她还没回报反而又问他要了东西,薇拉考虑着下次送约瑟夫一瓶定制的香水,望着他不变的晏晏笑意,完全不想去顾虑什么危险,只希望一心沉溺其中。

累了又回到一旁休息,两人开了一瓶美酒细品,聊着最新的消息和趣事,薇拉讲述了香水的一些研究进展,约瑟夫则告知了她最近借由家族名义的一些动作。

闲适的时光总是极易被消磨殆尽的。

临近尾声,约瑟夫突然扯住了薇拉的手,薇拉疑惑地望去,他眸子里溢满显而易见的犹豫,抿了抿唇,终还是略委婉地说:“我想一直这样继续照顾你帮助你,你可愿信我?”

薇拉定定地看了许久,见他毫无玩笑之意,正色起来,也敞开言:“我可能并非你所认为的那样纯真,不妨告诉你,我的姐姐薇拉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她不否认她的心动,但他本不知道薇拉的死因,她亲口承认,或许他会就此远离,而她宁愿一时心痛,也不想这事现在不说清楚,成为日后的隔阂,薇拉藏起那一抹痛苦与挣扎。

约瑟夫轻声道:“生在贵族,有多少身不由己,无人知晓,况且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是你的人,克洛伊,与你的过往无关。”

“你也清楚你的谎言曾伤害过我。”薇拉闭上眼,顿了顿,“但我依旧愿意相信你。”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认了。

约瑟夫拥住薇拉,无声地言明:

我知我满口谎言,真心之诺只为你一人而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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